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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子請教的模樣,惠雯微微一笑,細致的說起洗刷壇子的方法來。當年,她也是像李潤成這樣急切的向李阿姨討教洗刷壇子的方法,想要為李阿姨分擔一些……

收拾、清理、洗刷東西的時候,人的心情會或多或少的好一些。就像現在,洗刷到最後一個壇子的時候,兩人竟然像孩子般的打起水仗來。

李潤成比較紳士,除了一開始掬了把水澆到惠雯臉上後,就一直處於狼狽躲避的狀態。即使如此,當最後一個壇子洗刷幹凈的時候,兩人也都渾身濕透了。

將瀝幹壇子的任務交給李潤成,惠雯則進屋到阿姨櫃子裏找出以前留下的衣服換上了。衣服比較合身,就是穿著顯得過於嫩了些,像個剛剛上大學的姑娘。

至於李潤成就沒那麽幸運了,將濕漉漉的衣服脫下,然後裹了條毯子,再借用了阿姨家裏的烘幹機將衣服烘幹後才重新穿上。大概是因為沒洗滌的緣故,烘幹的昂貴襯衫上盡是廉價的醬菜香味。

難得的,李潤成並沒有露出厭惡的神色,反而渾然不在意。

“拿著。”惠雯將打包好的醬菜遞給李潤成:“阿姨要住院一段時間,這些醬菜放著也會壞掉,所以我打算送給阿姨周圍的鄰居,希望他們在平時能夠照看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芙幫忙捉蟲╭(╯3╰)╮

☆、第 16 章

惠雯要拜訪的第一戶人家,是住在李阿姨左邊院落的崔大嬸。崔大嬸是這一代的老住戶了,東家的針西家的茶,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因年輕時勞累過度傷了身子,所以現在留在家裏帶兒孫,不再外出務工。只早晚會在周圍轉悠散步,與人閑話家常,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家裏呆著。

惠雯看了眼跟在身後東瞄西,對這片老區充滿好奇的李潤成,隨口向李潤成簡單的提起拜訪的第一戶人家,等走到門口,這才停了嘴,然後伸手去拍早已生銹的鐵門:“崔大嬸!崔大嬸在家麽?”

“是哪位?”聲音從屋裏傳來。

“我是閔惠雯,大嬸還有印象麽?”惠雯聽著漸近的腳步聲,答著。

門,打開了,露出崔大嬸略顯肥胖臃腫的身材。仔細打量過惠雯,又看了看站在惠雯身後抱著盒子的李潤成,臉上些微露出些歡喜:“前些日子還聽慶熙說起你呢!來來來,到屋裏坐會兒。”

“不忙著坐。”惠雯婉拒了崔大嬸的邀請,只從李潤成手裏拿過食盒送到崔大嬸面前:“李阿姨最近住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重新擺攤。我剛剛將壇子裏的醬菜和泡菜都空了出來,記得英實最喜歡吃這些,所以自作主張的拿了過來。希望崔大嬸不要嫌棄。”英實是崔大嬸的四女兒,曾經和惠雯同校,兩人以前經常在李阿姨的小吃店相遇。

崔大嬸一邊接過食盒,一邊關切的問:“我也有好些天沒有看到慶熙了,沒想到竟然是住院了。嚴重嗎?”

惠雯搖搖頭:“是骨髓性白血病,雖然現在醫學發達白血病不再難治,但是沒有找到匹配的骨髓,現在也只好用抗癌治療拖住。可惜李阿姨沒有親人,要不然還有幾分機會。”

“誰說慶熙沒有親人。”說了這句,崔大嬸音量又放小了些:“雖然這些年我沒有看到有什麽人拜訪慶熙,但我知道呢,慶熙有個親生兒子!”

“啊!”惠雯一臉意外,不動聲色的瞟了眼面無表情的李潤成,滿臉喜色的說:“如果能夠找到李阿姨的親生兒子,阿姨就有救了!”

哪知崔大嬸卻搖頭:“不是我打擊你,慶熙的孩子早不見了。”

“好端端的人,怎麽會不見?”惠雯又急了,卻發現一直不說話的李潤成,微微擡了擡頭。是的,崔大嬸用的是“不見”兩個字,這從中透露了某種訊息:李阿姨的孩子並不是被阿姨丟棄的,而是不見了。但是,僅僅是不見,只能說明李阿姨當時沒有看顧好潤城罷了。這個消息對於惠雯來說還輕了些,所以她順著話往下問。

“那個時候慶熙剛剛生產完,可男人卻出門了,只她一個在家裏照顧孩子。有一天晚上她晾尿布的空隙,那放在床上的孩子卻被人抱走了。時隔二十八年,又要去哪裏找那個小嬰孩?”崔大嬸對此並不抱希望,說完又叮囑惠雯:“這件事你不要在慶熙面前提起,孩子不見之後,慶熙一直到處找,人跟瘋了似的,這一代的老居民都知道呢。”

“竟然發生過這麽過分的事情。”惠雯這回卻沒有再去看李潤成:“大概這是阿姨的傷心事吧,我竟從未曾聽她提起過。”

“這一代的老居民都不會在她面前提起孩子的事。孩子剛不見那段時間,慶熙好好的人變得瘋瘋癲癲,直到我們輪流著勸才好了些。又哄騙她說孩子大了,總有一天會找回來。這樣,她才振作起來,在這一帶擺攤也只是希望能夠看到那孩子哩。我們也沒忍心打擊她,想著有個盼頭也是好的,在外面擺攤總好過一個人瞎想。”提起往事,崔大嬸也是好一陣唏噓。

惠雯知道她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和崔大嬸再閑聊兩句後,惠雯就告辭離開了。在回李阿姨院落的時候,李潤成的面色明顯不好。惠雯只做不知,有些擔心的問:“難道是剛剛玩水感冒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沒事。”李潤成壓下喉嚨裏要沖出的哽咽,艱難的裝作一臉輕松。

“我看不行,你臉色太差了。要不我先送你去醫院吧?”惠雯勸道。

“不用了,我其實身體好著呢!不是說還要給幾戶人家送醬菜麽?”李潤成快走幾步走到惠雯前面,跨進院落時雙眼一紅。

在他又怨恨又想念母親的時候,她竟然過著這種落魄潦倒的生活。她並沒有拋棄他,她甚至為了他而變得瘋癲。她是在意他,愛著他的!這個認知讓他心裏越發難受起來,他忽然間,寧願母親拋棄了他,然後過上舒坦的日子。

那張他珍藏的照片裏,年輕的母親那麽美麗,她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更多的選擇。可她卻蝸居在這臟亂落後的小區裏,日覆一日、年覆一年,抱著那虛無縹緲的希望,等著自己的兒子回來找她。

是的,他回來了。

可他卻從未想過主動找她,他怨恨她的拋棄,渴盼母親的溫柔又無法原諒和面對。直到現在,她住進了醫院,要靠著抗癌治療痛苦的活下去。

不!

他不會讓她死的,他要去驗血,要去捐贈骨髓。他要好好的陪著母親,健健康康的,一起找回那遲了二十八年的母子親情。

現在,他還有機會去挽回,去彌補,不是嗎?

後面的那幾家,李潤成都強打著精神跟著惠雯一同去拜訪了。期間,惠雯也提到了李阿姨因為骨髓性白血病住院治療而不能回家,懇請鄰居們幫忙照看下房子之類的雲雲。

李阿姨住院的事情,或多或少的引起那群老牌鄰居的嘆息,大抵都提到李阿姨有個兒子卻奈何那兒子被人抱走,現在李阿姨也不知道有沒有命等到匹配的骨髓之類的,然後又免不了讚揚幾句惠雯對李阿姨的精心照顧。

送醬菜時免不了閑話家常,所以等包好的醬菜全部送完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五點了。惠雯將李阿姨家裏鎖好,然後帶著一直沈默的李潤成開車離開了這裏返回家裏去取早就煲著的湯。

“時間不早了,我要上去做飯炒菜給阿姨送去。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打電話叫代駕開車送你回去?”到了自家樓下後,惠雯倒不太放心丟李潤成一個人回去。生怕今天的事情刺激得李潤成恍恍惚惚,而在路上出事,到時候李阿姨就真的毫無希望可言了。

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是劇情之外的,她擅自作出改動,也不知道會不會引發什麽變故。

“我是男人,哪裏能那麽弱。”李潤成似乎是從那驚人的消息中緩過氣來,此時臉色稍好了些。下了車,李潤成擡頭看了眼惠雯家的樓層,略顯蒼白的臉龐浮現絲絲笑意:“替你打了一天白工,上去喝口水不過分吧?”

惠雯沒有拒絕,事實上不容她婉拒,李潤成就已經輕車熟路的踩著階梯往上走了。

惠雯安慰自己,反正她也不放心李潤成一個人開車回去,到家裏喝茶壓壓驚也好。

“在那裏發什麽呆?還不上來!”走了幾步,李潤成沒聽到後面有腳步聲,頓時回頭望去,只見惠雯一臉掙紮的站在原地。李潤成不由的失笑,看來是他想多了,閔惠雯對他的那些莫名防備和疏遠依然不曾減少過分毫。不然,只是喝杯茶,又哪用得著如此糾結?

可現在,他卻不想如她的意,只裝做不知的往樓上走去。

“來了。”惠雯認命的拖著腿上樓。

惠雯的家本來就不大,再加上她回來之後買了不少電器之類的,家裏就顯得更擁擠了。如果只是一個人居住的話,這種擁擠會讓人有種踏實安心的感覺。但是現在,這個擁擠的小套房裏走進一個個子高挑壯實的男人後,那份踏實和安心就瞬間失色了。

李潤成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意思,進門就直接斜躺在沙發上。

惠雯也沒有理會李潤成,一進門就先把各處的窗簾拉開,好讓家裏光照充足。

做完這些,惠雯才去找熱水翻茶葉罐。開水是昨天的,用來泡茶太失禮了。而那有著濃郁中國風的瓷器茶罐裏空空如也,惠雯這才想起來,當時無意中看到這茶罐被勾起了思念,當即就買了下來。可是,她卻一直忘了買茶葉。導致這茶葉罐直接淪為裝飾品。

惠雯把開水倒掉,重新燒了一壺。這才離開小廚房,詢問已經打開電視機的李潤成:“不好意思,家裏的茶葉沒有了。大概真的只能喝白開水了。”

“電視機上都蒙上了灰塵,這些天都沒有住家裏麽?”李潤成擺擺手,表示不拘茶葉水還是白開水,只好奇的問。

“最近有些忙,所以沒來得及打掃屋裏衛生。”惠雯倒沒有什麽窘迫之意,反而擡頭看著墻上掛著的鐘:“我去做飯了,要是餓了,你也將就著吃些吧。”

“她……她的飯菜都是你親自弄的?”對於母親的稱呼,李潤成顯得有點別扭。而且惠雯並不知道他和李慶熙之間的關系,所以只好用“她”來暫時代替母親。

惠雯攏了攏額頭的劉海,一邊穿著圍裙,一邊回話:“醫院裏的飯菜看著不放心,還是自己做的好些。況且我在□□呆過幾年,學了些他們那裏的養身調理的膳食。所以想自己開竈,給阿姨調理一下身子。上次你也看到了,阿姨自身的底子不太好。如果不註意膳食調養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有匹配骨髓的時候。”

“你對她倒是用心。”李潤成斜靠在廚房門邊上,看著嫻熟摘菜洗菜的惠雯背影,若有所思道。在陪著惠雯給母親周圍鄰居送醬菜的時候,李潤成才知道惠雯和母親在十多年前就認識了。但是,這份相識並不足以值得閔惠雯為母親請高級護理、開特級病房、鞍前馬後的照顧著。可是,說惠雯有所圖也說不通。那破舊的院落,幾乎是一貧如洗的屋子,一個病歪歪的老婦人,惠雯她又能圖什麽?

正因為摸不透惠雯的用心,所以才更值得疑心。

李潤成那淡淡的語氣落在惠雯耳裏,惠雯不由的一驚,李潤成這是在懷疑她的用心了?

是了,平白無故對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好,有懷疑是理所當然的。想到這裏,惠雯頓了頓,一邊組織語言,一邊輕聲道:“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麽親人。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那個時候相依為命的母親剛過世,我一個人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那種失去唯一親人的痛苦,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又孤寂又絕望。不知道該做什麽,不知道活下去有什麽意義。就在那樣的時候,我得到了李阿姨的關心。雖然這份關懷有限,但我能感覺的出它是真誠的。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就像媽媽。在我厭倦漂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李阿姨在路燈下,提著醬菜和飯菜等我回來的樣子。所以我回來了,想要和李阿姨相依為命下去。卻沒有想到,等待我的卻是李阿姨得白血病的事實。”

惠雯擡手拭去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眼淚:“說這些真是太失禮了。”將事實攤開,應該可以打消李潤成的疑問吧。

惠雯自嘲的笑了笑,一直沒有轉過身去看李潤成,也就沒有看到李潤成那微微伸出手臂欲抱卻又緩緩收回手臂的模樣。惠雯只是低頭將洗幹凈的菜放好,然後麻利的切了起來。

“你還是在客廳等會吧。等下炒菜會有很多油煙味,要是沾在身上就不好了。”大抵因為臉上有哭過的痕跡,惠雯不願意回頭卻也不太習慣身後站著個人,只好開口驅逐。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一章更了三次,我覺得我會被拍死。

先把鍋蓋頂好。

這一章寫的時候倒不卡,因為寫之前已經想好了要寫的內容。

但是對於人物的揣摩卻有點犯難。

反覆看了幾遍,大抵寫出了兩人應對的狀態。

或許還有欠缺需要修改的地方

如果有覺得別扭,請務必要指出來

雖然知道不可能將人物的語言動作寫的完美,

小布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力求貼近。

謝謝容忍小布一章三更離譜行徑的朋友們!╭(╯3╰)╮

好吧,我現在已經頂好鍋蓋了,嗯哼。不怕不怕了~

☆、第 17 章

李潤成依言走開,隨意的躺在沙發上,雖然盯著電視卻並沒有在意裏面播放的內容。

剛剛惠雯說話的時候,他很想告訴惠雯他理解她。因為,他也遇到過一個女人,一個像媽媽的女人。那個女人充斥了他整個童年,卻又匆匆的離開人間……

許久沒有回憶起泰國的事了,自從他離開後就不曾去回憶。既是不能回憶,也是不願去回憶,那個絲毫沒有歡樂的童年,只有不斷的不斷的訓練、搏擊、槍擊才是他童年的一切。灰暗卻又布滿鮮艷的血色,是的,血色,他自己的血,混合著汗液的血。即使是這樣一個不堪回首的童年,他也有一絲絲光亮。那個光亮來自於那個異國女人,那個像媽媽的女人。

原本,他以為他會一直那樣活下去,不會再有比這糟糕的生活了。這一切,在那個夏天打破。那天,天氣明媚,是的,他之所以要用明媚來形容,完全是因為那樣的日子就和平常一樣的普通。但,就是那樣普通的一天,卻有一群闖入父親領地的人,將他的暫居地幾乎掃射成篩子。

那個原本躲得好好的女人,卻因為聽到了他的聲音而不顧自己的安危,沖了出來。

愚蠢嗎?

值得嗎?

他站在柱子後面,甚至來不及問她,她就已經緩緩閉上眼了。那一瞬,他感覺到連天地都靜止了,眼前,只有她在慢慢的,慢慢的倒下。

憤怒,殺戮,從他內心深處噴薄而出。那一刻,他成了在叢林覓食的狼,兇狠而渴望鮮血----獵物的鮮血。

所以,他理解惠雯並不是一句空話,但他什麽也沒有說。那段往事應該被束之高閣,他的身世也不該公之於眾。所以,理解又怎樣呢?一句蒼白而單薄的理解,毫無意義。

絲絲菜香鉆入鼻翼,將陷入童年黑白回憶中的李潤成拉回現實裏。

李潤成走到餐桌邊的時候,一道常見的小菜已經放在了桌面上,冒著試試熱氣,顯然才剛剛出鍋沒多久。雖然這盤菜的賣相不如飯店,甚至還不如重食大叔做的精致。但是,那香味卻能勾起人食欲。那是一種帶著些溫馨的、家的香味。

端著第二盤菜出來的惠雯,一出廚房就看到李潤成一臉垂涎的盯著小菜。惠雯像趕蒼蠅似的,將潤城趕開,然後放下第二盤菜。又從碗櫃裏拿出保溫飯盒:“你要真閑的沒事,就幫我把菜到保溫盒裏。”

李潤成接過飯盒,問:“這是給她帶去的晚餐?”他不願意若無其事的跟著惠雯稱母親為李阿姨,所以他選擇用“她”來代替。

“嗯。一共是兩個素菜,一個葷菜,然後一碗養生湯。”惠雯隨口答著,然後進了廚房準備炒最後一道菜:“給阿姨夾完菜之後,要是餓了你就先吃吧。”

原本,惠雯以為留他吃頓飯就是極限了。

當她抱著保溫飯盒準備開車去醫院,打算在樓下和李潤成就此道別的時候,一直好好的李潤成突然說頭暈,可能感冒發燒之類的需要去醫院一趟做檢查。然後,又堂而皇之的鉆進她的車裏,理智氣壯的對著手握方向盤的惠雯說:“既然你是到醫院去,那就順便載我一程吧。我可是為了幫你洗壇子才重感冒的,你難道都不會愧疚一下嗎?現在只是讓你送我去醫院而已……”

惠雯笑了笑,看著有些孩子氣的李潤成,沒有爭辯,只是等李潤成將安全帶系好,這才發動車子。

一路上,李潤成並沒有再說話。惠雯只能從他微微握住的手,判斷他有一些緊張。他的緊張自然不會是因為感冒發燒,而是李阿姨。

她之所以下午要一連給好幾戶老鄰居送醬菜,是用的“三人成虎”的心理戰術。如果單單就崔大嬸一個人說,他心裏未必會盡信。但是,如果李阿姨周圍的老鄰居都眾口一詞呢?

哪怕他情感上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但理智上天秤會傾斜。

不過,惠雯終究不是李潤成,她錯估了李潤成的心理承受能力、錯估了潤城的善良,更不知李潤成對那份親情渴望到何種地步。她的最好打算是李潤成要等幾天才會消化事實,經過一系列心理鬥爭才去見李阿姨;最壞打算是李潤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跑去質問真彪……

卻沒有想過李潤成會跟著她一起去醫院,即使,他那蹩腳的借口說是去看醫生。當然,如果他剛剛沒有在惠雯轉動方向盤使得車子急轉彎的時候,緊張的抱起保溫飯盒的話,或許,惠雯還會吝嗇的擠出一分去相信他去醫院是為了看醫生治感冒。

到了醫院,惠雯和李潤成正式分道揚鑣了。一個是去看醫生,一個是去病房,怎麽著也走不到一塊兒去。

惠雯到病房的時候,阿姨的精神顯得有點萎靡。見了惠雯進門,還是笑了起來。

惠雯的心情顯得很好,她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李潤成會用什麽方式驗血捐獻骨髓,但她知道,李潤成一定會有辦法的。

而且,既然李潤成會急著來醫院,說明他還是很在意李阿姨的健康。所以,快了,阿姨很快就會有匹配的骨髓而獲救。

只是,這次她和李潤成接觸得太多了,讓她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所以剛剛在車上,惠雯就已經決定,等李阿姨有匹配的骨髓之後,她就會辭去青瓦臺的工作,另外找一份工作,遠離劇情的中心點。

李潤成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惠雯開懷的笑臉和母親雖然略顯萎靡但心情不錯的蒼白臉龐。

“李潤成?”惠雯見阿姨朝著她身後望去,惠雯也轉過頭,正看到李潤成一手握著門把,一手裏拿著兩盒藥。

“是李博士?”李阿姨顯然對這個出色的年輕人有些印象。

“我……我是惠雯的同事。剛剛就是坐她的車來醫院的。”李潤成捏住門把,掩去心裏的各種情緒,遙看坐在病床上還捧著飯碗的母親。直到現在,換了一種心情,他才能夠仔細去看這個比照片上蒼老了很多的母親。

“我的車還停在你家樓下,所以我上來等你一起走。”李潤成這句話才是對惠雯說的,他適時的找了個合理的借口來掩蓋他此時出現在病房的不合理。

對於李潤成的出現,惠雯沒有多少排斥,或者說,這是意料中的事。所以,惠雯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倒是李阿姨會不時和李潤成說上幾句。惠雯發現,李潤成和李阿姨說話的時候,中規中矩得像個面對老師的學童。

到了晚上,等李阿姨睡了,惠雯拉著護理仔細詢問過抗癌治療時的事,細細問過後,這才帶著李潤成離開。

走出醫院,夜空上繁星點點,微涼的風拂過行走在醫院前坪的兩人。

“惠雯,謝謝。”李潤成的心情有些好,那雙一直沈穩的眸子裏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惠雯“嗯”了一聲,她沒有去問李潤成所謝的是什麽。她不是為了收獲李潤成的感激而做出今天的這一切,所以,她並不怎麽在意。

“不要擔心,她的病會有辦法的。”見惠雯有氣沒力的,李潤成反而勸慰起惠雯來。他在去病房之前打聽過母親的病情,知道唯一的難處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如果不是擔心惠雯會懷疑,他恨不能剛剛就去抽血化驗。

“我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嘛。”惠雯微微一楞,這才反應過來李潤成是在安慰她,展顏微笑。

借著路燈,李潤成看著惠雯疲倦的面容霎時展開笑容,心裏只覺得一陣麻麻癢癢的,有一種陌生的、他不熟悉的情緒從心裏蔓延。雖然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情緒,但他卻很肯定的知道,這份情緒是因惠雯而出現的。

李潤成移開眼,看向別處:“難怪這些天看你總一副倦容,兩頭跑大概也累得夠嗆吧?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後面那句話,他說的莫名心虛。惠雯抗在肩上的,正是他的責任。可他卻因為這個身份,因為覆仇,所以不能去光明正大的將那責任放在自己肩上。

所以,他只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去承擔他渴望的責任。但是,他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只要覆仇完了,將那些人做出的事情公之於眾,他便可以帶著母親離開,去追回那一直錯過的溫馨生活……

“是啊。天天兩頭跑的確累,有時候還要夜值……阿姨的身體情況不太樂觀,我打算做完這個月就遞交辭職報告,想專心陪著阿姨求診。”惠雯並不打算隱瞞接下來的動向,因為她覺得突然離開青瓦臺才會讓人奇怪。現在既然李潤成提起,她也就借機說了出來。

聽了惠雯的打算,李潤成卻沒有再說話了,那眼底的笑意卻一點點往下沈。他又能說什麽呢?又能以怎麽樣的立場去說呢?

惠雯有些受不住忽然渾身散發低氣壓,不開口說話的李潤成。她都不知道說錯哪句話惹到他了,剛剛看起來還算心情不錯,現在居然甩臉子給她看。

等上了車,惠雯開了音響,放著舒緩的音樂,懶得理會坐在後座沈默的李潤成。

等到了惠雯樓下,李潤成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晚安,然後便開著停在這裏一天的車回家。通過轎車上的後望鏡,他看著惠雯抱著洗幹凈的保溫食盒一步一步踏著臺階上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8 章

因為高奇駿被抓,周日的通信組辦公室值守臨時變成了樸善雅。難得能夠睡個懶覺的惠雯,現在卻不得不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舉著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喋喋不休、抱怨不停的樸善雅發牢騷。

惠雯昨天忙的心力交瘁,現在也只能躺在床上時不時對著電話那頭“嗯”、“啊”以表示存在感。

樸善雅從高奇駿被抓說到自己值守,又從因為值守而錯過了某某地方的大減價說到那些該死的入侵青瓦臺的駭客,再從駭客說到檢察官……等樸善雅意猶未盡的抱怨完畢,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投入了工作中。

而這個時候的惠雯已經睡意盡數消散,看了眼時間,溫吞吞的起床了。惠雯剛剛洗漱完畢,換好準備出門的衣裳時,不知道誰在外面按響了門鈴。

惠雯略一遲疑,湊近貓眼孔,看到李潤成正一臉神清氣爽的按門鈴。昨天還擺臉色呢,怎麽今天又來了。雖然疑惑,惠雯還是打開了門:“有什麽事嗎?”

“今天大叔做了不少糕點,我挑了一些開胃又不被禁口的糕點,想給她送去。”李潤成兩手空空的說,糕點都放在車廂裏並沒有提上來。大概是覺得自己突然去醫院送糕點會顯得很突兀,所以在快到達醫院的時候,李潤成轉了方向盤來找惠雯。

惠雯一掃剛剛睡醒的慵懶姿態,微微行禮:“累您費心了。”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過去?”李潤成並不理會惠雯的話,直接問道。對待惠雯這種禮貌疏遠的做派,李潤成已經學會了無視。

“現在就可以。”惠雯說完,轉身從屋裏拿了包和鑰匙,鎖上門,與李潤成一道下樓了。

“她早上一般吃什麽?也是你送嗎?”這次並沒有開惠雯的車,而是惠雯坐上了李潤成的車。剛剛坐上去,李潤成就不斷的發問。

“早點都是在醫院食堂裏面買的。有時候阿姨會在護理的陪同下自己去買,有時候是護理去買。我看了下,醫院食堂的早點很豐盛。”惠雯撇了眼車後座那堆滿了的食品,淡定的回答。

“那中午呢?”李潤成發覺自己問的急了些,又補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看你事事親力親為,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安排過來的。”

“中午我在外面找了家飯店,為阿姨量身定做了養生餐。他們會每天按時送到醫院樓下,由護理下樓來拿。”惠雯對於李潤成的解釋不置可否,卻並沒有隱瞞什麽。在她看來,這個時候遮遮掩掩才奇怪!

“晚飯就是你下班後做的麽?”李潤成笑了笑,似乎並不需要惠雯回答:“難怪每天下班都看你急急忙忙的開車先走了。”

惠雯卻不想再談這些,生硬的轉換了話題:“也不知道高奇駿現在怎麽樣了。”

“我昨天去關押他的地方看過他。”李潤成沒有去看惠雯一臉驚訝的表情,只專註的望著前面的路況,然後一邊開車,一邊說:“在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剛好看完他,正在回來的路上。”

“他還好吧?”惠雯的這句關心是真的,她來青瓦臺的時候,高奇駿在旁邊指導了不少。有時候值班時間上有困難,高奇駿也會主動幫忙和你調換夜值的時間。周末要是有事,高奇駿更會主動的提出來值守。所以,通信組少了高奇駿真的很不方便。就像樸善雅在電話裏說的:通信組少了高奇駿,那還能叫通信組嗎?

“大概過兩天就會放出來了。別人不知道,難道我們通信組自己的人還不清楚麽,入侵時的那點黑客技術,稍晚懂一點的人都知道不可能是高奇駿做的。”他探監出來的時候正巧遇到高奇駿的弟弟----那場事件的真正責任人,他建議對方主動找到檢察官坦白。看起來,他似乎也聽進去了建議。所以,李潤成推斷,大概過不了幾天,高奇駿就能回通信組繼續上班了。

大抵惠雯和李潤成兩人對青瓦臺都談不上什麽深厚的感情,一個是因為養父的要求而去了青瓦臺上班,另一個純粹是為了穩定而去的。因而,對於高奇駿被抓之後,輿論方面對通信組的射影指責、甚至嘲笑則完全不在其關心的範圍內。所以,高奇駿的話題就終止在這裏了。

到了醫院,阿姨對於李潤成提很多糕點來看望她,表示了一定的驚喜和感激。惠雯看著攤在阿姨面前的各色各國風味糕點,和李潤成那獻寶的表情,一時無語。

今天李潤成大概就是來純聊天的,對於中午送來的養生餐,李潤成也很感興趣的和護理一道下樓去取。傍晚的時候,又跟著惠雯去超市買菜,然後給阿姨送去。凡是與阿姨有關的事情,李潤成都會想著要參與一下,不僅任勞任怨甚至還很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

阿姨吃過晚餐後,大概是心情好的緣故,由李潤成和惠雯作陪在花園裏走了幾圈。惠雯看著李潤成緊張的跟著阿姨邊上,忍不住開始懷疑,就算她辭職離開青瓦臺或許都不能擺脫掉他。只要她,還在阿姨身邊。不過,青瓦臺的作息規律她都知道,以後只要錯開這些時間去拜訪阿姨,大概還是可以的。

晚上又陪著阿姨看了會兒新聞和娛樂節目,阿姨才有些倦意的睡下。見阿姨睡去,李潤成帶著笑意和惠雯離開醫院。一路上,惠雯發現李潤成都帶著笑容,彌久不散。

到了自家樓下,惠雯下了車,朝車裏的李潤成揮揮手,準備上樓。

“惠雯,會有辦法的。”李潤成看著惠雯的背影,想起今天一天,惠雯似乎都興致眉間有著憂郁,所以他才會有這麽一句。

惠雯微微點點頭,道了謝,然後目送李潤成離開。剛剛看李潤成那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似乎他已經想到辦法了。

周一,惠雯去上班的時候,發現意外來得早的科長一臉嚴肅的告訴她:“惠雯,以後你暫時不用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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